2016年2月24日 星期三

深海少女-9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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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海少女-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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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慣性擔心的她著急
黑暗將他隱沒隻身一人
界限少女 伸出那隻手
「看吶、妳也隱藏著美好的顏色」 "




隔天一大早,吃完早餐後,我們朝著車站走,沒多久看到一間學校的大門口。因為是假日,所以也沒有上學的學生及老師在校園內,整間學校空蕩蕩的。

「進來吧!」她就直接從旁邊的圍牆翻了過去,我也照做,跟在她後面走著。她帶我到一棵大樹下的涼亭坐著,是石頭材質的桌椅,她坐下後就直接趴在桌上看著我,我摸了摸桌面,這種大熱天下依然冰涼。

「這裡就不會那麼熱了。」我對她笑道,微風輕拂過臉,樹蔭遮蔽了酷暑,我們就像在自己構築的小小城堡中,躲避外頭的槍林彈雨。
「第一次聽到聲音的時候,也是在夏天呢……」她喃喃自語,雙眼卻緊盯著我,一時之間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對我說。
「聽到聲音?」我小聲問道,不是都出生後就會聽見聲音了嗎?她為什麼要特別強調呢?
「你知道思覺失調症(*1)嗎?」她笑著問道,笑容中含有苦澀。我搖了搖頭,那聽起來是一種病,卻聽不出來那是怎樣的疾病。
「那是一種可能會有幻聽、幻覺或妄想的病,而那些時常是很惱人的。我每幾個月會去醫院拿藥,也是因為這個病。」她繼續說道,視線移開了,不知是不是不想面對我。
……」我沉默著等她繼續說道,也做好她會隨時停下話題的準備。
「那年夏天,除了知了唧唧的叫聲,我聽見了另一個聲音,是個女生。在我耳邊不斷否定我,說著所有人都不喜歡我、我很沒用、我做的所有決定都是錯的……不管摀住耳朵還是帶上耳機聽音樂,都沒有用。那個聲音就這樣一直追著我,就算我對她吼叫、叫她不要吵,她還是糾纏不清。」她用雙掌蓋住耳朵,似乎是在回憶那時的場景。
「那時候我在外縣市唸書,發現我有異常的同班同學和老師,我幾乎無法正常上課。只要想專心,她就會干擾我,讓我在上課的時候自言自語,不只被別人用異樣眼光看待,我也什麼事都做不成。」她繼續說道,雙手握緊背包的背帶,似乎在壓抑著什麼。
「然後我開始覺得自己有罪,現在也還這麼覺得。她說只要我和男人發生性行為就可以贖罪,我還能怎麼辦?每次發生性行為後,我就在筆記本記上一筆……」她從包包拿出那本筆記本,翻開來給我看。原來她不是在開玩笑,而是真的,每一筆都記錄著她「贖罪」的情形。

102/11/16 帶眼鏡的上班族
102/11/28 隔壁班的國文小老師
102/12/06 右手臂有刺青的少年
……

「我是強制入院的,因為傷害了大姊,他們把我壓進鐵門深鎖的病房,兩旁還有保全警戒著,好像我是殺人犯一樣,無論我怎麼哭喊掙扎,就是沒有人救我……」她低下頭,聲音漸漸哽咽,但她吞了吞口水,又繼續說道。

「在那裡我呆了一個多月,我漸漸了解到大家是在幫助我,但我還是不願相信自己生病了。吃藥後我會像正常人一樣,但也代表著我生病了需要治療,那種心情非常矛盾。回到家中,家人都不覺得我是生病,而深信我是中邪,帶我去廟裡收驚,還在祭祖的房間行各種法事……

「所以昨天晚上那是……」一瞬間所有事情都合理了,民間偏方、生病、大笑的聲音、她昨晚的失控,一切都連在一起了。
「對,昨天晚上大笑的聲音就是他們其中一種祭拜方式。每次我都覺得是他們瘋了而不是我生病了,久而久之我開始混淆,彷彿有病的是他們,我並沒有生病。於是我開始停藥,可想而知,又復發住院的。於是我知道這樣下去不行,我開始逃離那個家,到處流浪。」她的眼神飄向遠方。
我大概可以理解她的感受,光是昨天那晚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,我就覺得一切都走向瘋狂,更何況是一直生活在那裡的她。

「有一天我突然想到,要和男人發生性行為才可以贖罪,但並沒規定我一定要和不同的男人發生性行為阿!那這樣我可以選擇只和同一個人嗎?我開始思考這樣的問題時,你就走入我的人生了……」她朝我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,而那微笑卻令人心痛。

「然後……真正了解我後,你還要我嗎?」她小聲的說,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走的問句,我感覺到她像風箏一樣,一鬆手就會飄向遙遠的天空,一去不回。

1:思覺失調症,原譯精神分裂症。是一種慢性和嚴重的精神疾病,影響一個人思考、感覺和行為,病人可能會看起來與現實脫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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